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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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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將她托付給紅玉,自個推開大門,凝視著門邊兩根又粗又紅的門柱,指道:“這次的禁制咒是門還是柱子?”

海棠精擡起虛弱的頭,看向門外的柱子,直接倒在紅玉的懷裏,話都說不清了:“咒,咒語,在柱。”還沒說完,她的身體開始歸元。而其他山精也開始陸陸續續返回自己的本身。

就在我焦灼地圍著柱子轉圈圈時,紅玉這個道行深點的也變回了大公雞,撲騰著翅膀在門裏亂飛。而宰相府的下人們瞧準時間,紛紛跑了出來,捕獲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山精。

我見情況不對,還想搶奪一番,身還沒沖進去,就已經撞上了被關上的大門。急得我拍著大門大喊:“開門,你們把門打開。”就算不能救其他山精,但把紅玉還給我。不然,我回去可怎麽交差呀!

正在我手都拍累了,一籌莫展之時,一輛馬車噠噠噠,停在了在宰相府。我瞧著被管家攙扶下來的人不是別人,正是這所宅子的主人,郭叔義。心頭一顫,暗道:壞了,我也要遭殃了。

本想趁著最後的機會搏一搏,可還沒逃出一步,便被他身邊的親信跟抓小雞似的,拎起領子逮了回來。

我面向他露出了一個苦笑:“郭宰相,又見面了。”

他也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:“是呀,又見面了。”

他不用再開口,我這只漏網之魚便被拎著重回宰相府。

看著下人們不是拿著瓜果時蔬,就是抱住雞鴨魚肉。我一眼就瞅見了大紅雞冠的紅玉。它在別人手裏用力撲棱,可惜一對翅膀被挾持,翻騰不出什麽。我倆眼神一對視,各自的嘆息難以言表。

郭叔義帶著我們一行人又來到池塘。再見時,池塘裏的水已經漏得差不多了。見此慘狀,他並沒有大發雷霆,而是揮揮手,把山精們再次送進了剛逃離還沒有一盞茶功夫的牢獄。而我,則被他捆在了刑架上。

看著麻繩一圈一圈的將我套牢,我的心涼了一大截。再看到安坐在一邊喝閑茶的郭叔義,我更是心頭的怒火一截高於一截,不為別的,只是我很想證明一件事。

他見我已經被五花大綁好了,一個眼神,下人們便躬身離開。他這才擡眼看著我:“殊不知,你還有這般能耐。”

“山精們,都被你殺了!”那蓮池下的堆堆鐵證,讓我不得不再重新審視這位穩居高位,憂國憂民的宰相。

郭叔義嘴角翹起一絲弧度:“他們生在京夏,難道不應該為京夏做些什麽嗎?與其埋沒於深山,不如為朝堂效力。”

“可效力的方式有很多。而且他們真的是為京夏嗎?”我越說越氣憤。

他一個擡眼,眸子裏都是冰冷的寒氣,讓本就潮濕的地牢更加滲人。我不禁打了個冷顫。但輸人不輸氣勢的我,更加挺直了腰板。

他到反而笑了起來:“小姑娘,你似乎知道的有點多了。”說完,他起身,拍拍沾灰的長袖,氣定神閑地向我走來。

我質問著他:“為什麽?他們可都是無辜的。”

“無辜?天下誰人不無辜。”

他離我只有一尺了,我突然感覺頭暈暈的,就連眼前他的模樣都看不清了。我知道我要怎麽了。。。

我模糊看到飄動的帷幔後有人走了過去。他身後緊跟著一人。那人將拖地的長劍拉出“哧哧”的聲音。有些刺耳。鋒利的劍刃和冰冷的石磚還迸發出激烈的火花。

那人將長劍雙手舉起,俯身跪地,中氣十足道:“殿下,儀式已成,時機已到,為了京夏,動手吧。”

殿下遲遲未拿起那把長劍,讓我恍惚以為被定格了。

那人再加重語氣:“殿下。京夏的明日,可容不得您再有半點猶豫。”

突然,我聽到不遠處也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:“殿下,為了京夏,請您動手。”有的哀怨,有的哭泣,有的沈重。

我努力朝外面看看,可怎麽側身,也拗不過頭,左右上下瞧了瞧,這次,我應該是附在了這層層帷幔上。無奈之下,只好繼續瞧著眼前。

帷幔的那邊,殿下沒有說話,而是不再猶豫,似乎是下了決心,一鼓作氣拿起長劍,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,然後就是我熟悉的那段記憶。哢哢哢,嘩嘩嘩,帷幔被紅染了個透,血珠子落在地上,匯成了道道血痕。

就在我還在為誰憐憫時,就看到腳下的石磚居然發起了金光。一圈一圈。圈裏還有其他繁覆的花紋也亮了起來。接著,一個完整的形狀向著蒼穹,整齊劃一的亮起了金色的光芒。

就在我震驚之時,透過飄動的帷幔縫隙,在最中心的地方,我瞥見祭臺。沒看到頭,只見到一雙被斬斷的赤腳。血已經把祭臺染紅。順流而下的血跡把地上散開的咒文填上,變成縷縷金色的光芒往上走。而擡頭一看,屋頂居然出現了一片璀璨的銀河,耀眼奪目。

突然,一顆星星閃了兩下,如熄滅的燈,暗淡消失了。而在它原來的位置,又亮起了另一顆閃耀的星星,照得周圍的星辰也有了光彩。

在我還沒有瞧夠時,這片星跡突然憑空消失了。

隨後便聽到那人叩首驚呼:“天佑我京夏,國必永保昌盛。”而遠處也傳來了同樣的叩拜道賀聲。只是聲調一掃剛才的頹喪之氣,激動高興的人們,一聲高於一聲。要是可以,我猜他們更想放炮鳴笛。

而我透過帷幔的最後一條縫隙,終於看到了揮劍的殿下。只是他似乎並沒有他們這般高興。雖只是佝僂個背影,但我卻瞅見了蕭瑟二字。好像秋天枝頭上,最後一片黃葉,苦苦硬撐著,就是不讓秋風掃落。

緊接著,一陣大風,作為帷幔的我飄飄搖搖,而作為人的我頭暈目眩。。。

再一睜眼,瞧見郭叔義這個大活人就杵在我跟前,嚇到了,頭不禁往後一傾,撞在了木樁上。疼得我皺起了眉頭。

他卻看風景似的訕笑:“小姑娘,你是何方出生?竟破了別人都看不穿的禁制。”

我卻看到他,想起了另一個人:“他的長劍,是你遞的。”不是疑問,而是肯定。

他先是疑了一瞬,又坦然笑道:“你知道的可真真不少。”他突然貼近我的耳朵,私密著:“可你懂,誰知道的最多?”就在我發懵之際,他靜悄悄地告訴我:“死人。”我的冷顫直達天靈蓋。

見他一步步退開,我感覺自己周身的細胞都在發顫。看到他嘴角的那抹笑,仿佛是那把長劍發出的寒光。

我還想開口說什麽,只見他很有閑情逸致地從刑器架上邊拿起一把斧頭邊問道:“那你可知,那個人,死於什麽利器之下?”

瑟瑟發抖的我血脈開始逆行,艱難的吐出兩個字:“長劍。”

他拿斧頭的動作停了下,我像是浮萍靠了岸,緩了一瞬。

可他後面的話直接把我殺人封口的結果坐實:“是的,長劍。可那是把特殊的長劍,所以能斬金龍之首,再斷其四肢,讓他無法騰飛,回天告狀,永被困於京城,好佑我京夏。”他將斧頭在手中掂量掂量,然後向我慢悠悠地走來,眼裏沒有一絲膽怯,而是多了幾分戲謔:“你不是金龍,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。我也不是金星,有斬龍的資格。我們就用我們的工具。”他得意的將磨得發光的斧頭亮給我看:“讓你有機會效仿前陛下,被斬五首。也算是對他的一份孝敬。”這可把我嚇得恨不得當場暈死過去算了。

他一步一句,步步讓我生涼:“你放心,你死後,我會把你陪葬在夏永卓的皇陵。他一個人,這麽多年,該孤獨了。你長得這麽靈動,他定會喜歡。”

剛一說完,他就猙獰地舉起了手中的斧頭,向我的右手猛然砍去。雖然我知道自己不會真的死,但我的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。因為根據我多次被死的經驗,死亡的整個疼痛過程我可是百分之百真切的感受。那滋味,不要太爽。

此時此刻,我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衣袖裏的玄采,急忙看向它,多希望它能像剛才一般,感知到我有危險,發出洪荒之力飛出來,將他反殺,再次解救我於生死之間。

可我在眼睜睜地看到自己的右手被他的斧頭砍斷之時,卻沒有任何的驚喜意外發生,嗓子的眼心又重重的摔在地下,碎成了瓣。

疼,疼,疼得我頭皮發麻,青筋直冒,痛苦的淚水如洪水傾瀉,一發不可收拾。而他手裏的斧頭由於用力過猛,直接砍進了木樁裏。我又得被迫親眼見證他用力抽出斧頭。

我在淚水的模糊之下,能感覺到自己清晰的聽見了利刃和我骨肉之間的摩擦聲。這讓我想起了他將長劍拖在地上,和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,還有火花的爆裂。而我這幅血肉,恐是沒有火花了。只有鮮紅的血,迸出來,濺了他的青衫,暈出了朵朵紅花。好似海棠精頭上的花,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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